那人高挑的身材遮住大部分的陽光,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看得清那人的微笑彷彿跟太陽般溫暖。大手伸向她、弄亂她的金髮,一手豎起食指放到嘴旁,「記住哦,人類是不能輕易相信的。」


她沒有回話,也不知道可以回應那人甚麼。


那人垂下的手握住她的手,「無論作為殺人的一方,亦或是救人的一方,我們都會繼續輪迴下去吧。」


燦金看著十指緊扣的雙手,「我會保護這個世界的。」

 

即使這個世界不受到任何期待。

 

Xx

 

「えりち,準備好了嗎?」燦金讓希立足在距離怪物不遠處的一棟高樓上,希看著那雙漸漸轉為湛藍地藍眸。


右手對準敵人方向一伸,亮紫色的陣圖浮現在她指尖。


絵里邁開腳步擋在希身前,右手中浮現的金光化成一把太刀,另一手撥開瀏海,「好了。」回過頭露出笑容,「解決完這個就回家?」


「當然。」下一秒,亮紫色的陣圖出現在牠的正下方,竄出的長鏈瞬間緊緊綑綁住怪物的身軀,暗紫與亮紫長鏈互相交錯,炙熱的高溫燃燒著怪物。不到十秒的時間,龐然大物就這麼原地蒸發。


「呵呵,根本不用我出場啊?」絵里轉過身笑著問。


希放下手,氣息有些凌亂,「咱需要えりち抱咱回家呀。」


「遵命。」嘴上這麼說著,卻瞬間移位到希身後,「希,別過來。」握緊手中的太刀,大聲斥問:「你是誰!」


來者身上斗篷遮去他的面容,他舉起雙手表示:「有必要對著第一次見面的人武器相對嗎?」


「你不是一般人吧?」絵里壓低身子,準備隨時對眼前來路不明的人揮刀。


那人有些無奈地抵著頭,「真是的,龍都是這樣的嗎?」


希露出感興趣的微笑,陣圖悄悄地再次浮現在她指尖。「咱不太清楚你在說什麼呢。」故意有些困惑地問。


「是嗎。」那人發出刺耳地笑聲,「近百年來唯一獲得古代金龍後代認可的訓練師,居然不知道自己和什麼怪物簽訂契約?哈哈哈!」


這個人,並不簡單。
絵里屬於古代金龍後代的事情,只有四個人知道,三大家的三位繼承者以及希的母親。而眼前的人卻可以清楚指出她的事情……


綠眸瞬間黯淡,手一揮,伴隨著紫光符咒射向對方,「咱說了,咱不太清楚呦。」臉上依然掛著親切微笑。


只見風衣人輕鬆緩慢舉起手,白符在距離他面容三十公分處停下來,接著失去效力隨風飄離。


「沒想到主人更沉不住氣呢。」風衣人像是有著大發現一樣開心地笑著,「怎麼,不喜歡我幫妳的搭檔取的新暱稱『怪物』嗎?」


「你,給我住口!」絵里一個箭步向前刺向風衣人的胸口。


「唉呀呀。」風衣人輕鬆閃躲著,「妳才要閉嘴才對。」黑色湊近絵里的臉,「怪——物——!」


絵里拉回身體順勢蹲下,再疾速向前突擊,終於在對方手上劃出一道傷口。


「えりち!」希瞇起眼暗自算著自身還有多少靈力,但在看到絵里也被對方劃出血痕後,決定將一切拋到腦後。


紫色陣圖再次鎖定風衣人,下一刻長鏈竄出!


風衣人雖急忙與絵里拉開距離,右手臂卻是呈現焦黑狀態,「居然不顧自家怪物,在這麼短的距離下一起攻擊嗎?」


絵里瞪大閃著紅光的雙眸湊近風衣人,刀身泛著青光,上舉刀頭向下劈,力道之大。


風衣人明顯愣住,回過神時,刀身已經陷入右肩,他只好向後跳拉開距離。


「嘖。事情變得麻煩了。」風衣人看著自己的傷勢,抬起下巴露出輕蔑的笑容,「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伸出左手指向希,白光乍現。


「希!」


希可以聽見絵里用力吼自己的名字,也可以看見那束光射向自己,仿佛蟒蛇般張著血盆大口。


她卻無法動彈。


「希!」絵里快速展翅試圖趕上那道白光,卻只來得及接住主人倒下的身體。「你!」藍眸里充滿忿怒瞪著風衣人,那人站的地方只有焦黑的右臂。


「拜託撐著點,希。」絵里橫抱起希,展開雙翅,消失在天際。

 

Xx

 

無視醫院里的規矩,一藍一灰的身影著急地在走廊上奔跑起來。


「怎麼了!」海未撞開病房房門大吼著。


紫髮人半躺在床上輕笑著:「冷靜點海未ちゃん。咱沒事。」


海未站到床邊,「凜打電話來說你受了重傷。」


「就說了咱——」絵里摀住她的嘴,不讓希繼續開口,「我們被黑衣人襲擊。」


琥珀眸露出殺氣,絵里繼續說著:「就在希解決那頭二級怪物後,他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後。」


「花陽?」海未看向床鋪另一側的少女。


褐髮少女推了下眼鏡,「希ちゃん目前穩定下來了,只是靈力消耗太多。奇怪的是......絵里ちゃん說希ちゃん最後被白光擊中...」
眾人緊盯著少女—除了躺在床上的那人之外—花陽支支吾吾地繼續說著:「那道白光不是攻擊希ちゃん的,那道攻擊...應該說是治癒術給了希ちゃん足夠的體力可以撐到絵里ちゃん帶她回來。」


「什麼!?」絵里猛然站起身,「真的?」


「絵里ちゃん妳嚇的かよちん了!」凜擋在花陽身前。


希輕輕握住絵里的手,「えりち,冷靜點。」


燦金悶悶地坐回一旁的椅上,希這才抽回右手,兩手交疊於腹上,微笑地看著海未,「咱沒事,妳太擔心了。ことりちゃん真是辛苦妳了呢。」


ことり跟著露出笑容,「嗯嗯,希ちゃん才是。海未ちゃん,露出很可怕的表情了哦?」


海未輕嘆口氣:「真是說不過妳。」各方面來說都是。


「不過希ちゃん,妳有任何想法嗎?」花陽再一次在手中凝聚起柔和的綠光,接著將光芒從希的腹部壓下。「這樣今晚應該會舒服一點。」


「謝謝妳かよちん。」希將視線移向絵里,即使那隻龍現在還是閉著眼、生著悶氣,「那個人......知道絵里是金龍的事情。」


一向輕鬆的凜也跟著沉下臉,連軍警都不知道的資料,那位黑衣人果然不是她們所想的簡單。


「海未ちゃん,調查的事情還是交給凜吧。」凜說著。


「我正也——「不行!為甚麼,咱的身體沒問題的!」希打斷海未,綠眸燃燒莫名怒火。


「希,這已經不是妳身體的問題了,」海未看向橘髮少女,「凜,麻煩妳了。」


「沒問題的。」凜漾起笑容試圖讓希安心,「而且有かよちん陪著凜啊。」在床鋪另一側她們沒有看見的地方,凜顫抖地手被花陽輕輕包覆。


ことり靜靜地站在一旁,思考著。依希的靈力狀況不可能在解決一頭二級怪物後就見底,果然發生什麼事了嗎......


「ことり。」亞麻慌張地抬起頭,方才還鬧著脾氣的燦金站在她面前,「跟我出來一下。」抓起她的手就往病房外走。


「咦咦?!絵里ちゃん?」趕緊回過頭徵求海未的意見,而海未只是淡淡地笑著。


ことり坐在走廊靠牆的長椅上,絵里拎著黑咖啡和巧克力回來,將巧克力交給ことり。

 

這間私人醫院是屬於東條家的世交——西木野家族的財產,除了有負責一般民眾的普通病房外,二十樓以上至四十層的部分與政府合作,負責研究怪物或是任何與怪物扯上關係的案例。
以及負責三大家的醫療行為。

 

「抱歉,突然就這樣拉著妳出來。」絵里拉開鋁罐拉環,「不過我想和妳討論有關希的事情。」


「希ちゃん怎麼了嗎?」


「希的身體越來越差,我怕她在這樣繼續消耗靈力,她的身體會先撐不住。」絵里仰頭望著天花板,「果然我造成她的負擔了嗎......」


「這種事不是該問海未ちゃん嗎?」亞麻困惑地問著。


絵里用力吐氣,「ことり妳記得,我們以前居住在森林里時的法則嗎?」


「『森林的居民可以自由選擇主人』?」


「對。」絵里替ことり拉開鋁環,ことり小聲說著謝謝後,絵里繼續說著:「但是這條法則是建立在『該名人類的靈力與森林共鳴程度』之下所產生的。舉例來說,如果今天進到森林里的人類,他的程度和普通人一樣,但是卻遇到妳,而妳也認定那名人類為主人,這樣會發生什麼事?」


「......」ことり的聲音顫抖著,她從未想過這類問題或是這條看似保護他們而立下的法則,「與人類建立契約……與主人共享著生命...?」


「這個說法半對半錯。」絵里伸出手示意,「我們不管是生命力或是復原力都比人類優秀,但只需要立下『血契』我們的生命力和復原力也可以分享給建立契約的人——」


「但是我們沒有『靈』......」


絵里輕晃著手中的鋁罐,「對,正因為我們沒有『靈』所以建立契約的人在我們每使用一次能力的情況下,都必須承受相對的傷害。」


ことり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著燦金,「絵里ちゃん的意思是......妳的意思是我們每一次的幫助其實都是在傷害海未ちゃん她們?」


「那是在一般人的情況下。」絵里拉著ことり坐下,「三大家之所以可以和我們建立契約,是因為他們的『靈』比一般人類還要沉穩,可以陣住我們的『魂』。」


「那希ちゃん呢?」


天藍眸變得黯淡下來,「希雖然是我所見過靈力最沉穩的人類,但是她不行。」


「什麼意思?」明明室內是怡人的二十六度,手中的巧克力也還是溫熱的狀態,此刻的ことり卻感到寒冷無比。


燦金垂下頭,死瞪著潔白的瓷磚,「希的靈力被封印了,她只能發揮百分之四十的靈。」


百分之四十。ことり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她看過希的招式也有和她合作過,如果那只是她四成的功力,如果解開封印的話……。


「我知道妳的想法。」絵里再次嘆氣,「百分之四十就可以單槍匹馬解決一頭二級、甚至是三級怪物,但是希每使用一次她的靈,就是在傷害她自己的身體。」


「絵里ちゃん妳為甚麼會知道這些?」


絵里揚起自嘲的笑容,「別忘了,我可是金龍的後代......這個自稱偉大種族的唯一後代繼承人。」


ことり伸出雙臂,擁抱著燦金。兩人靜靜地坐在長椅上,久久不能言語。


「花陽ちゃん知道嗎?」


「嗯。在妳們還沒來之前,我已經和她說過了。」絵里繼續說著,「但是花陽比較特別,明明也是魔獸,卻可以使用『靈』這也是為甚麼她的治癒術可以用在人類身上。」


「可是我記得,花陽ちゃん的血不是劇毒嗎?」


「這就是為甚麼森林里的白鹿是稀有種族的關係吧。」絵里站起身,幫忙拉起一旁的少女,「剛說的這些,請不要告訴希。」


「ことり答應妳!」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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