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不是單純可以用邏輯思維可以辦斷的生物,如同Alpha和Omega之間的糾葛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輕鬆帶過,懷有七情六慾的人類參雜各樣思緒,被禁囚在這瘋癲囹圄狼狽不堪活著、早已被性別身分注定好一生的我們,從不會有自由平等的那天來到。
如果是一副空殼,只剩下呼吸不需要思考更沒有情感,這樣,從夢中醒來迎接清晨時,會不會更輕鬆一些?
從睡夢中甦醒的我,連妳在哪裡的身影也找不著。
早已厭倦自己的躲藏一生,此刻卻連繼續生活下去的道理都消失了。

Xx

不上不下的關係在那日瓦解,在醫院裡只有會議室和手術房能見到面的城之內博美,大門未知子就連在天台上也無法找著對方的身影。
彷彿特意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又會在需要她的時候出現────總是帶著壓抑的痛苦神色。
是生理上藥物上癮的苦痛,或是強忍對於Omega的渴求?大門無法讀清那雙褐色雙眸流露出的複雜情緒,如同大門不理解那晚過後,自己內心浮現的異樣情感。
從未想過或覺得自己需要Alpha的大門未知子,對於城之內博美的信息素味道居然有著莫名的心安,像是只要她在自己身旁就可以不需要獨自忍受發情期間帶來的痛苦和對其他Alpha的恐懼。
百合花和海洋。看似毫不相干的原素卻能代表城之內博美這個人,信息素真是神奇呀。大門敲著桌子,心思第一次沒有放在會議室最前方投影機所投放的病例簡報上,滿腦子的思緒都是那名麻醉醫生的身影。

似乎有甚麼東西正在悄悄瓦解、剝落。
似乎有甚麼正在逐漸在脫序邊緣徘徊。

不曾感受到孤單的大門未知子,第一次覺得從天台上眺望的東京景色沒那麼美麗了。夕陽渲染過的橙色天空不再有著它的美麗,只覺得異常淒涼,微風吹過飄揚起的短髮也只感到異常寒冷。曾經天台上的談笑風生真的隨著風兒消散在城市的某處角落,並非特意去追求她的身影或是與自己相差甚遠的關係,而是在空曠之處、本該屬於她們兩人的避難所,此刻也失去原有的意義。
性格本就孤傲的灰狼,未曾找到屬於她的群體、明白何謂為歸屬感,正因不想被束縛而脫離的她,見識世界之廣後才會明白注定得回歸群體。

這該死的Omega天性。

大門未知子緊抓著鐵欄杆,空氣中瀰漫雪松味如此濃厚,就連強風也無法吹散。
眼前倏地閃過的身影是朝思暮想的人嗎?原來「總會用失去來明白珍惜」這句話是這個意思嗎……城之內せんせい,如果這就是Omega的原罪,我又該如何開口呢。
總是擅長隱藏真心的我們,真的有那資格在這荒唐的世界去尋求真心嗎?
心臟好痛、全身發燙,暈眩不斷一點一滴侵蝕大門未知子的意識,靠近自己的模糊身影會是她嗎?大門伸長手也無法從逐漸消逝的薄霧中抓住那抹輪廓。
『大門さん──』在意識完全失去之前,腦海閃過的是露著燦爛笑容背對夕陽的城之內博美,逆光中的褐色眼眸是她一貫的溫柔。
啊啊、果然嗎……


當女人接收到通知時,倏地站起身在明文禁止奔跑的醫院走廊裡不禁狂奔起來,她氣喘吁吁地跑到通往Omega樓層的專屬電梯前,卻有兩個人阻擋在她面前,倚靠牆壁的加地秀樹和不知所措的原守。
「讓開。」城之內博美第一次主動將信息素傾瀉而出,試圖逼退眼前的兩人。
「城之內醫師冷、」還沒說完話的原守就被空氣中充斥的花香味壓得快喘不過氣,他艱辛的說著:我們並沒有做甚麼。
城之內每踏出一步,混雜濃郁花香的洶湧浪濤就變得更加危險,當城之內更加接近電梯,加地終於有所動作,他轉過身面對城之內博美,她已經站在加地秀樹面前,兩人相互看著對方,而加地沒有被城之內的信息素擊退,反觀一旁的原守已經快失去意識般。
「我沒有理由讓一個Alpha去到專屬樓層。」無論今天是不是大門未知子倒下,身為醫生的他都沒有理由或是藉口這麼做,尤其是讓一個前幾天才失控的Alpha橫跨雷池更是不用多說。加地秀樹毫不畏懼地面對城之內博美瀕臨爆發的情緒,她的信息素早已透露出她的不安和動搖,那加地就更沒有理由讓對方走向另一端的必要。
「我有我的理由就夠了。」一向溫和的雙眸此刻混濁不堪,城之內已經在崩潰的臨界點,而她自己並沒有發覺。
加地露出不可察覺的恥笑聲,「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優秀的Alpha呢,城之內醫師。」這句話像是點醒城之內博美般,空氣中原本洶湧的信息素瞬間消逝殆盡,她不可置信的摀著自己胸口,自己差點就要做了甚麼?
「放心吧。我們並沒有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留下這句話的加地便帶著差點昏厥的原離開走廊,留下城之內博美一人無力地捲縮在牆邊,一旁是原留給自己的感應卡。
大門未知子病房的感應卡。

不能輕易訴說出口的、差點就成為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連對於自己都無法輕易修復的傷痕,又怎敢去面對早已傷痕累累的妳呢?怕只是又把表面的結痂撕下,傷口依然存在,現實依然是灰色的。
Alpha們依舊霸佔著道德高地,看著Beta和Omega們的滑稽小丑把戲。
渴望被救贖的我們,不會有真正被救贖的那天到來。

女人最終還是來到她的病房前,卻在第二道門鎖前停下腳步,她靜靜地望著躺在病床上的人,想像當初自己倒下時對方是否也這樣看著自己,如今立場顛倒內心泛起的苦澀只是更加嚴重。
遠處燈火留著誰的思念又留著誰的心願?城之內眺望病房那側的窗戶,黑夜早已悄悄降臨在東京都,城市每個角落逐漸被點亮,朦朧的城市煙火和這世界一點也不相襯。
人們總在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黑夜之後又會是新的一天,被和煦陽光照耀的一天。
即便明白那天很難到來,也如此欺瞞著自己的心。
當城之內博美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小憩一下,快要陷入沉睡時,明顯而刺激的雪松味倏地充斥自己的鼻腔,挑逗著自己的神經。
她嚇的用力睜開雙眼,驚覺大門不知何時從病房跑出來,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臉迷濛而混亂。大門的手胡亂地在城之內博美身上遊走,試圖解下對方身上衣物,大門湊近城之內:「せんせい、城之內せんせい?」
兩人的距離近的可以,近到城之內第一次發現大門的信息素除了木質檀香味外,還參雜一絲薄荷的清香。
「等、大門さん!」城之內用力推著大門,一面和自己的理智拉扯,體內Alpha的基因不斷叫囂,試圖衝破那條城之內所設下的理智線,而眼前大門又不斷散發信息素挑逗自己,她快被搞瘋了。
「城之內せんせい不想要嗎?」大門的手不知何時已經伸進城之內的褲間,手掌抵在那兒,她一臉無辜的說著:「可是感覺城之內せんせい很想要呢。」手指輕輕按壓,濕氣早已浸溼底褲沾染在她的掌心上。
「大、大門さん……住手……」用僅存的理智,城之內將對方的手拉出,她反身將大門壓在身下,左手將對方胡亂的雙手扣在頭上,「冷靜點!」這句話是對大門也是對自己咆哮。
但她低估了一名長年服用抑制劑而失控的Omega、也低估了以為能抗拒Alpha基因的自己。大門挺起身子,輕咬住城之內的耳垂,在她耳旁的低語像是惡魔的呢喃,一點一滴摧毀城之內僅剩不多的理性。
城之內低下身子,湊近身下人的頸邊,磨蹭著對方白皙的頸部,雪松味充斥鼻腔卻讓自己感到一陣舒服,沒有牽制對方的右手探入她的衣下,指腹緩緩遊走在光滑的肌膚間,無法輕易一手掌握的柔軟被恣意揉捏,而對方的呻吟不過是剛好的回應……當大門側過頭,露出毫無防備的後頸時────
陰錯陽差間,沁心的薄荷味喚回城之內的理智,及時停下自己正準備咬上對方的後頸,距離不到一公厘的頸部,只要咬下,大門未知子便能永遠待在自己身邊;這不是自己想要的關係,拉扯不斷。

強行認定的人際關係並不代表甚麼,總是在追逐彼此的背影又相互逃避對方的身影,在標記與被標記之間捉摸不定,Alpha和Omega是我們的原罪。

城之內博美倏地站起身,大口喘氣看著一臉迷濛的大門未知子,「這、不是大門さん想要的,妳只是發情期的痛苦而需要Alpha,妳不是需要我。」也不是在渴求我。
無法走出自己的陰霾,也無法從討人厭的事物中逃走,對於自己堅信是正確道路筆直地往前走的妳,是照亮我的光芒。

噩夢尚淺,直到夢醒時分前,撕裂差勁的自己吧。她飛奔似的逃離病房,徒留下大門一人面對夜幕。

大門未知子呆愣地躺在沙發上,身體還是不斷在發燙,清晰思緒卻在逐漸回歸,她用手摀住雙眼,自己失控了嗎?但心裏的異樣感仍未消失,唯有在城之內博美靠近時才會褪去一些,而每當她不在自己身旁時,那股異樣感總是被無限放大。
如果這樣的感情是被稱之為「愛戀」的話,為甚麼我需要提防和畏懼的對象,也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呢。
這樣混濁、骯髒不堪的情感,真的能被稱作為愛戀嗎?
原來自己喜歡著城之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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