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錡異果

結果還是不小心爆字數了，那就分成三篇發吧(ㆆᴗㆆ)

十一、《激進戒菸》

原是同期的夏油傑叛變後，看似很多事情有所改變，也有事情事永遠不會變的。
像是五條比起以往會更常跑到醫護室找她，或是在他每次出完任務以後必定會「恰巧」路過去看家入硝子，和帶手信給自己外；五條在醫護室裏頭的話越來越少，兩人相處時間更多的是沉默，五條悟不再找話題硬是要和家入閒聊。兩人的閉口不談更像是不成俗的約定。
只要沒人開口，傷口就不會被揭開。
家入有時離開醫護室時，看到和學生們一行人笑容很真誠的五條。這樣也不錯吧，家入心想。
或像是源源不絕的傷患及永遠無法安然入睡的夜晚，除了日夜加重的菸癮外，其餘對於家入硝子並沒有改變的地方。
醫療診間不能有煙味，家入硝子的戒菸已經說到連夜蛾正道都不相信，只求她至少不要在醫護室讓學生聞到煙味。
「硝子。」醫護室的大門被拉開，來者高挑的身材遮住後面人的身影，因此第一時間硝子只是慵懶的側過身，左手指間夾著一根未被點燃的香菸。「有訪客哦。」
從全身黑衣黑褲後方探出一抹紅，身穿巫女服的庵歌姬出現在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醫護室內。

「前輩......」自知理虧的家入硝子先行示弱，庵歌姬才不會對自己過分苛責。
現在的情況變成，原本慵懶坐在椅子上的家入硝子，此刻像做錯事的小學生──實際上也確實做錯事──的站在一旁，而庵歌姬雙手抱胸坐在那裡，完全不看家入一眼。
五條?在偷摸笑完家入以後便學習高專時期的她找機會開溜掉了。
「戒菸?」庵僅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等不到家入的回答，庵像早知道答案一樣，擅自打開抽屜將裡頭的香菸全部沒收，最後看向家入朝她伸出手。
家入條件反射地將手放上朝她伸出的掌心上。
「我要你左邊口袋的名片夾還有右邊口袋的打火機。」對於家入硝子習慣再孰悉不過的庵只是說出她要的東西。

當五條在販賣機旁偶遇家入時，她並非一如往常的叼著菸，而是咬著棒棒糖的塑膠管。
「需要火嗎?」五條輕笑道。
家入硝子將塑膠管丟進垃圾桶，「我比較想要菸......酒也可以。」
「存貨呢?」
「全被歌姬前輩沒收了啦。」
五條投入兩枚硬幣，站在飲料販賣機前猶豫了會，「藏起來的呢?」
「也被收起來了。」真不知道前輩是怎麼知道自己會把菸藏在哪的。明知道最有可能的對象，但家入也沒有想要找出犯人的意思。
「真慘吶。」五條按下黑鍵，框啷，飲料落在取出口，五條彎下腰拿起飲料後拋給家入，「棒棒糖呢?妳不是不愛吃糖?」
家入接過他拋來的黑咖啡，淡淡地說了一句：所以這才是最激進的方式啊。

十二、《菸跟我選一個》

上次盡全力奔跑是何時，家入硝子已經忘記了，但現在若是不大步奔跑的話，她一定會後悔至極。
當她趕到現場時，只見庵歌姬躺在隨地鋪起的白布上，神情痛苦。而庵歌姬原本姣好的面容此刻被血跡抹去，上身的白衣也被鮮紅潑灑過似的、紅色緋袴上斑斑血跡已經凝固成了深褐色。
「歌姬!」不顧自己咒力在前面治療他人時早已幾乎耗透，家入仍凝聚起體內僅存的咒力施出反轉術式，寧可把自己的咒力完全耗盡也不能讓眼前的人消失。
她經歷過太多告別，夏油也好，咒術師也好，非咒術師也好。不管是用哪一種方式離開自己，她知道「死亡」這個選項是她最不想和庵歌姬別離的方式。
以為自己習慣了傷口和亡故，真正遇到被她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人受傷時，家入難得慌張了起來。
反轉術式的光芒環繞住庵歌姬全身，在光芒消退後，虛弱的庵終於緩緩睜開雙眼。
「硝...子?」

當家入睜開雙眼時，面對的是熟悉的高專醫護室天花板，她很少有這樣的經驗，對於自己在哪裡、為甚麼會在這裡一無所知的經驗，通常她都是負責回答的那一個人，家入本能地想抬起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壓在另外一個人手之下，還被牽握著。
「前輩?」家入回想起發生的事情了，她在傷患不斷的戰線後方往常支援，往常地指揮雜亂、毫無秩序可言的醫療防線，當她治療完最後一個人時，才接獲到庵歌姬受重傷的報告。
庵睡得很熟，明明是患者卻坐在床邊陪著一個只是咒力耗盡的人。家入忍不住伸出手，輕撩起一縷她的黑髮，當家入注意到那人臉上綁著繃帶時，她已經在暴走的邊緣。
家入馬上坐起身，把庵歌姬嚇醒，在庵正想開口詢問家入的身體狀況時，家入已經收回手，不可置信地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腕，顫抖地問了一句：「前輩的臉......」
「沒──」沒事的。這句話連庵都沒有說完的餘地。
「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沒能醫治好前輩，還讓前輩的臉──」這是庵歌姬第一次看到家入硝子有這麼情緒化反應的時候，更多時候家入給人的印象是冷淡、漠不關己的，此時的家入硝子卻像個孩子拼命道歉，連眼角都泛著淚。
庵握上家入的手，她的手已經被自己握到有些發青，庵將雙手輕覆上家入的手，「沒事的，硝子。我不還好好地活著嗎?」家入的肩膀也開始跟著顫抖，庵摟住她說到：「我還活著是多虧硝子哦?」
在一次深呼吸後，家入才悶悶地反覆重複著：對不起......都怪我......。
「不是硝子的錯哦。」而庵也一次一次地回答。
家入開始掙扎起庵的擁抱，她掙脫前輩的懷中，用不停抖動手輕輕捧著庵的臉龐，「我可以......還是不要好了。」

可以哦。如果是硝子的話。

沒等到預料中的繃帶被解開，而是嘴唇被另一柔軟的唇瓣所親吻。
「欸?」庵歌姬沒被纏住的左臉龐浮現出紅韻，和微醺後的自己不同，這次是真切實際的灼熱。
名為家入硝子的熱度。
「歌姬前輩。」仔細一看才發現棕色雙眸下是淡淡的黑眼圈，天曉得這位小後輩已經多久沒有好好睡覺了，庵還沒能開口回答，正張開到一半的話語就被硬塞回去。
家入硝子第二次的吻強硬而不失溫柔，她甚至用舌尖輕滑過庵的上顎，兩舌糾纏著，讓從未有過接吻經驗的庵感到不知所措外又不想結束這個吻。
銀絲從庵歌姬的嘴角流下，家入替她抹去後正想再次進攻時，這次庵歌姬終於有餘力阻止她。
為甚麼。她問到。
家入低下頭沉默不語，半晌，她才硬是擠出一句話：對不起，喜歡上前輩了。
庵歌姬並不討厭這孩子，她們之間的曖昧只有在喝醉的夜晚會被稍稍提起，只是她從未想過家入硝子會如此強硬的告白。
「硝子。」這次換庵捧起家入的臉龐，「滿嘴的煙味。」

香菸和我只能選一個哦。在她耳邊留下的，是庵歌姬對家入硝子的詛咒。

十三、《另一方的幫助》

『硝子』
『前輩怎麼了嗎』剛結束夜班的家入拿出手機就看到一分鐘前傳來的訊息。
『很擅長接吻?』平時兩人聊天時，總會用上大量的表情符號或貼圖，而今天庵歌姬的訊息簡潔有力。
家入用左手輸入訊息，右手一邊按下自動販賣機的按鍵回到：『沒有哦，那是第一次』
啊、訊息馬上被已讀了，但遲遲等不到庵歌姬的回覆。
過了幾秒，家入硝子又輸入了一行字。

五百多公里外的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教職員宿舍，庵歌姬在收到訊息的那一刻將手機意外丟了出去，急急忙忙撿回來以後又再次確認了一次對方的訊息。
『往後前輩的所有「第一次」就由我收下了。我很喜歡前輩的味道，嘗起來比菸好很多』
庵歌姬好像有點明白，為甚麼以前五條和夏油兩人總說：家入最會在自己面前裝乖。
以往被五條捉弄慣了，現在也不想認輸的庵在聊天室中回覆到：『如果硝子有乖乖戒菸的話』
『我很期待』
不對吧不對吧，這不是我認識那個乖巧可愛的硝子吧?不服輸的庵又再一次輸入訊息。
『硝子這麼喜歡我......嗎?』
『前輩比菸和酒都重要』
才輸入到一半的聊天室又跳出一行消息，『前輩比任何人事物都重要』第二次，庵歌姬在收到訊息後又不小心摔了一次手機。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家入硝子此刻的表情，在旁人看來淡漠無比，卻講著最認真又最真切的情話，原來事實才是最動聽的嗎......庵歌姬握著手機，拼命重複深呼吸。
心想著也捉弄夠的家入硝子，默默的發送出最後一次訊息：『前輩下個月來東京出差的時候再驗收我有沒有好好戒菸吧。時間很晚了，請前輩早點休息』

隔天，庵歌姬老師被學生們關心了眼下難得會出現的黑眼圈。

十四、《戒菸有進展的獎勵》

連室內溫度都不斷的隨之升高，但更熱的是此刻在自己身上遊走的雙手，以及在那些衣服可以遮住地方所留下的吻。
庵歌姬對於家入硝子的積極性感到訝異。兩人正式成為情侶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家入硝子也確實乖巧地戒了一個月的菸。
「前輩，請不要分心。」這孩子怎麼會在奇怪的地方使用敬語?
她朝壓在自己身上的人伸出雙臂，而對方也明白她的意思欺身上前。
名字，喊我的名字。她的聲音融化在夜晚的東京灣內。

十五、《戒菸時期的焦慮》

「家入老師最近看起來心情很不好呢。」乙骨憂太的一席話讓其他一年級生互相交換了下眼神。
「芥菜。」
パンダ拍了拍乙骨的肩膀說著：「憂太就不用擔心了，那只是戒菸的焦慮啦。」
「咦?家入老師有在抽菸嗎?」上次去醫護室時看到家入老師咬著棒棒糖，還以為是她喜歡吃糖呢。當乙骨還在思考這件事情時，禪院真希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快點開始訓練了，磨磨蹭蹭的什麼啊?」
意外經過走廊的家入硝子聽到一年級的話後，回到醫護室時竟有些靜不下來。
她已經戒菸快四年了，最多也只是將香菸夾在指間，點燃，卻沒有吸咄。她也已經一個半月沒有見到庵歌姬了。
比起戒菸時期的焦慮，家入認為更難受的是見不到戀人的思念之情。

十六、《戒斷症狀》

手指拼命點擊在Shift鍵上，卻沒有在進行任何文書作業。家入硝子很煩躁。
煩躁的原因有很多，曾經同期生的夏油傑領導的百鬼夜行讓自己的工作量暴增外，她要為此事件進行最後的傷患統整報告，還要去見高層，一想到又是不讓人能夠休息的時候，家入硝子的心情就更差了。
平安夜?一點都無法安寧。
聖誕節?別開玩笑了。
五條都隱瞞自己擅自處理了夏油傑的遺體，這讓家入莫名的怒火也更無處發洩。

「硝子。」五條出現在手術室，六坪米半的空間裡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家入硝子原本站在病床一旁，微微側過臉，左手隨手捻熄香菸，看著來者不發一語。
五條走下台階，朝她拋了一個白色的小紙盒。兩人一同坐上長椅。
「怎麼說也該帶C●STER的5號吧。」家入撕開塑膠包裝，甩了甩菸盒後抽出一根菸。
我不知道你都抽甚麼啦。五條隨口回答，一邊走到她身旁拿出打火機幫她點燃。以前都是傑幫妳買菸和點菸呢。他忽然落寞的一笑回顧起過往。
家入潔白的手指夾著香菸，卻沒有放入口中吸食，他們靜靜地坐在手術室一旁的長椅上，一個人拼命訴說從前；另一人靜靜聽取也跟著回味，透過從同期生的故事，家入知道自己某方面也算錯過他們兩人很多事情。
比起放任一個會反轉術式的學生到處亂跑出任務，還不如「保護」在高專更為簡單。
「硝子，手在抖哦?」五條扯下繃帶，流露出難得的疲倦，並擅自的將頭依靠在她的肩膀上。
「滾開，人渣。」如此說著的她也沒有推開一旁的人。
五條輕笑一聲，「這樣歌姬會不會吃醋呢......」
手中的香菸已經燃燒至末端，家入將剩餘的部分及棉花濾嘴丟進菸灰缸之中，小小的玻璃缸內有沒傾倒掉的煙灰和兩根濾嘴，家入淡淡地回了一句：或許會吧。
「今天抽的話我也不會和歌姬打小報告哦。」
「才沒有抽。」有的只是放任香菸自己燃燒及無法停止的心慌和寂寞感，還有微微顫抖的肩膀，一定是戒斷症狀吧。

才不是為了那個大義而犧牲自己的愚蠢同儕所感到落寞。
也不是為了一旁疲憊又心碎不已的笨蛋同儕而感到不捨。
將一切的錯全部推給戒菸時期的戒斷症狀，這樣自己就可以輕鬆許多。

就可以輕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