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錡異果

直到高中畢業大門未知子才明白，原來心中那股狂躁不已的心跳並非心律不整，而是名為「初戀」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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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們的班導師，城之內博美，未來請多多指教。」講台上的女性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秀娟的字體配上年輕貌美的臉龐，讓底下學生很是興奮。無論是對於高中生活的嚮往或是對於自己班導師的興趣。
據說城之內先生是東帝都附屬高中*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師外，也是回到母校教書的學生。
粉色花瓣飛舞的季節，只有大門未知子百般無聊地看著窗外，對於高中生活既不感興趣也提不起精神，她唯一會坐在教室裡的原因只有趕緊從高中畢業才能考取東帝醫科大學醫學部，班導師是男是女是誰都不重要。
忽然吹起的強風，讓教室白色窗簾隨之起舞，櫻花花瓣隨風吹進教室內，正當大家都在為這陣風不知所措時，大門才終於往講台看去，只見那人身影站在花瓣中露出一抹溫柔的笑。
大門未知子的心臟也隨這陣風悸動起來。

心律不整?醫家出身的大門當機立斷開始自我檢查，除了自己鼓譟的心跳聲外，其餘同學們和老師的對話她甚麼也沒聽見。
「先生，我想去一趟保健室。」既然自己無法判斷，就讓專業人士去診斷吧。大門未知子立即舉手打斷正在選班級幹部而有些吵雜的教室。
城之內博美倒是對此不感到意外，直接允許大門前往保健室。高中生心思她多少也是了解的，對於不想參與的事情就越想找藉口推託掉。
當大門從保健室回來以後只知道兩件事情，第一自己身體無恙是自己多慮了，第二，她莫名其妙當上班級委員。
一個複雜且無趣的工作，對於只想安靜度過高中三年也想當歸宅部的大門未知子而言是最不順利的開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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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開學這兩個月大門未知子學到了甚麼教科書外的知識，大門會毫不猶豫地說：「沒事別和城之內先生走太近。」但這句話真的說出來的話任誰也不會相信。
城之內博美在學校的人氣已經說是無可比擬的高程度了，人美心善又聰明，聽到將棋社在找負責老師毫不猶豫地出手當忙，意外揭露她當初就是帶領東帝都附屬高中在關東地區獲得三連霸的將棋社社長，然而大門對於這些評價只感到莫名煩躁和不予置評。

城之內博美怎麼想都不是大家口中的完美老師咧。

一個會對自己學生毒舌的老師會是好老師?

「大門さん，妳說甚麼呢?」
「甚麼都沒有。」
夕陽餘暉，兩人在導師辦公室內，老師認真批改作業，學生在一旁幫忙整理作業本。對於立志當歸宅部的大門未知子而言，這種事情是她絕對不想做的。
無論是當班級委員或是此時此刻和城之內博美單獨在辦公室。
每當自己接近城之內博美，胸口都會莫名鼓譟起來，這種心悸讓大門未知子很討厭，但她更討厭自己的目光總是會注意到城之內博美，無論在操場上或是走廊，她總是下意識去尋找這名老師的身影。
「大門さん的高中生活還習慣嗎?」
「一般吧。」她們的對話總是簡短而無趣，偶爾城之內批改作業到一個階段後，她便會隨意開啟話題而大門卻總是讓對話快速結束，城之內也不介意似的開啟新話題，但更多的是繼續手上的作業，兩人間總會在夕陽散落的辦公室內沉默。
明明對待其他學生時，城之內總有源源不絕的話題或是總能和學生聊上許多，從教科書上的問題到生活當中的大小事情，唯獨感情這塊是無人問津，或者該說無人敢問。
忽然想起這件事情的大門第一次主動開口了，「老師是單身嗎?」
「哦?」城之內停下筆，抬起頭看向一旁難得主動開口的學生，「大門さん怎麼會突然這樣問呢?」
「突然想到這件事情而已。」大門反倒有些心虛不敢看向班導師，而是繼續整理著作業。
「要說單身但也不算單身。」城之內將紅筆抵在下巴處，語重心長地說著。這句話卻引起大門的好奇心，她快速轉過頭問著：「所以不是囉?」
她笑了。那一剎那大門有些看傻眼，和平常對待學生溫和的笑容不同，城之內此刻的笑是發自內心感到好笑，大門也不曉得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荒誕想法，但她就是知道，城之內博美現在是真的開心。
「我是不是單身這件事情很重要嗎?」
「很重要。」
「有比大門さん的期中考試重要嗎?」城之內放下紅筆，雙手手指交疊放在下巴，輕側著頭笑著反問，「再不離開學校就要鎖門囉。」沒有回答學生的問題，並非一向有問必答的城之內老師風格，而大門卻也不能多說甚麼，只拋下一句老師辛苦了就離開辦公室。
腳步越走越快，直到開始在走廊上奔跑起來，違反校規也無所謂，大門只知道自己對於方才兩人的對話非常不高興，就像是自己被老師耍了一樣。
才不想被當作是小孩子。

看著那道身影走出校門，城之內走離窗邊回到座位上，將批改到一半的試卷連續打上圈*，並在試卷上方的姓名欄旁邊畫上花朵，配上那人的字跡果然和自己畫的花朵一點也不相稱。
曾有聽聞字跡能反映一個人的性格，當上老師的城之內博美才確定了這個理論，她的字跡如同本人一樣桀驁不遜而自由。
無論是身分或者是個性，她們永遠都不相稱。
褐色雙眸黯淡下來，將大門未知子的試卷放到一旁已批改的那疊之中。
她知道這個眼神代表甚麼，卻總是巧妙地繞開所有心思。那種眼神城之內看過太多，有些人是懷抱著好奇，也有懷抱其他心思，但她卻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單純的眼神朝向自己。
正因為是年長者，正因為人導師，她才更將這種目光扼殺掉。

如果讓她發現了這份感情，那一切都會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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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短暫的高中生活中，最令大門未知子最眷戀的事，應該是一年級時和城之內老師兩人單獨待在辦公室的午後時光吧。
理所當然的簡單日常總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兩人特殊而巧妙的緣分也停滯在那個放學後。比起日本語成績大門更在乎的是城之內博美所教導的理科成績；比起名次排名更在乎的是這次能否得到老師的稱讚。
「大門さん，恭喜妳畢業了。」從校長手中接過畢業證書以後，大門推掉了同學的邀約，獨自來到教師辦公室，她知道此刻她想見的人一定在裏頭。
她輕敲門，無人回應。
她輕拉開門，空無一人。
大門有些失落地走到專屬於城之內的位置上。
人生能有幾次唐突的片刻，如果僅有一次，大門會說她唐突的愚蠢勇猛全用在那次的問題上。三年過去，她仍不知道城之內當時的意思，卻有在高二那年稍微聽聞過關於老師離婚的八卦。
而最後這個八卦也沒得到證實或是結論，自然而然地消逝了。
就跟自己和老師的微妙的關係一樣，悄然無息地被抹去了。

「大門さん?妳怎麼在這裡?」城之內博美回到辦公室時，看到門市被打開的而小心翼翼地探頭，發現是今天畢業的學生呆滯地站在自己的座位旁。
「先生────」
「恭喜妳畢業哦，大門さん。」搶在對方開口前，城之內率先做出回應。
彷彿下定決心般，沉默許久的大門未知子終於抬頭看像自己的班導師，「我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外科醫生的。」
出路訪談時就知道她的目標的城之內聽到這句話時，先是愣了下，接著露出笑容，「我相信妳哦。」
又是那種笑容，發自內心的開心卻帶著遺憾和不捨，大門再次鼓起勇氣將自己的愚蠢任性全部怪罪於年少的青春懵懂上。
「城之內先生，我終於知道了。」
「知道甚麼呢?大門桑不是對於自己的目標非常明確嗎?」對於仍是微笑著的城之內，大門忽然感到很生氣。
「既不是心律不整，也並非心臟疾病。」大門自顧自地說著，走到城之內面前，「老師那時候不願意回答的問題答案──是『戀愛』吧。」她知道自己的臉頰此刻一定是紅透的，同時也感覺到眼角似乎有甚麼滑落，她握緊手中裝有畢業證書的紙筒，眼前的城之內身影變得模糊不清，「老師回答我啊、」

無論是如何組織的話語也無法傳達，既說不出「沒有的事哦。」這樣的謊言，也不想承認這樣的心情。『如果硬要給予回答也只會破壞這份情感，沒有歡快的結局也不會有正確解答，這就是人生哦，大門さん。』這樣的話語城之內博美說不出口，她只能保持沉默。

「我會當上外科醫生的。」得不到對方的回答，大門胡亂抹去淚水，認真地看著對方再一次強調著，「我會成為絕不失敗的外科醫生。」成為一個能讓妳回頭看我、厲害的外科醫生。
或許、屆時已經不需要這種曖昧的承諾來印證彼此的心意。

直到高中畢業那天大門未知子才明白，原來心中那股狂躁不已的心跳並非心律不整，而是名為「初戀」的悸動。而這份悸動早在初次見到對方時就已經將心交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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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到了櫻花飛舞的季節，情竇初開的少女首次獻上了她的唇，對象是────她暗戀了三年的班導師，城之內博美。

而這份情感從今往後也會一直持續下去。兩人一起。

※東帝都附屬高中=虛構的(ㆆᴗㆆ)

※日本考卷打圈才是正確，打勾是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