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浪漫的告白、沒有相守一生的承諾,彷彿幼稚園小孩的告白遊戲,城之內博美就這樣和大門未知子開始交往。
大門對於城之內會給予的答覆頗為自信,可以說她甚至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
反觀城之內,她也壓根沒想過自己會答應大門的唐突。
是人類到了一定年齡就開始無所謂了嗎?青少年時期總幻想自己要嫁給愛情;成年以後才明白嫁給愛情不過是另一種空想,倘若真嫁給愛情,那城之內也不會和岸田離婚吧。

長大了、該看開了,所謂的愛情究竟是甚麼,似乎也沒什麼差別了。

城之內對於大門的情感說不清也不想去定義。
不會是討厭,但應該也稱不上愛情。
可能只是一個寂寞的人遇上另一個寂寞的人,也不討厭兩人間的相處模式,進而決定一起排解無處安放的寂寞。寂寞久會孤單,習慣回家以後不會有任何光亮的客廳、習慣所有事情自己攬著、習慣在超市購買食材時想著要如何烹煮一人份的餐點,反正寂寞不是一種疾病,孤單久了更不會怎麼樣。
令城之內感到意外的是大門未知子對於她們間的相處模式,並沒有任何變化。
照樣我行我素,照常的上班下班,一起吃鯛魚燒、一起打麻將。

沒有情話、沒有約會,彷彿那天的告白不曾發生過一般。
倘若只有自己有所顧慮,不就顯得自己其實很期待對方會有甚麼作為嗎?

Xx

「唉……」大門甩著手裡的智力環,平常一個小時內一定可以解開的遊戲,此刻只是在她手裡不斷擺弄著。
加地秀樹將文件重重地放在大門面前,「如果沒事,看看病例也可以吧?」主要是她的嘆氣聲和智力環發出的金屬碰撞聲已經煩躁他兩天,如果再不讓這個女人解開或是找點其他事情做,加地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這個女人氣死,不對,平常這女人已經夠讓他生氣了。
大門將手中的智力環隨手丟在桌上,拿起一個資料夾就開始細細閱讀,而加地還在一旁碎唸著:但如果妳會乖乖看病例或整理文件,天也要塌了……。
「喂、用另一種藥物會更好吧?」大門轉過椅子瞪著加地秀樹,將文件資料舉到他面前,手指不客氣地指在病歷描述有些古怪的地方。
「確實……這種藥性會太強,考慮到病人的體力──」加地接過文件認真思考著大門提出的問題,爾後反應過來:「不對,鬼門,妳居然乖乖看文件?」這些可不是她負責的病患啊?
方才丟給大門的文件已經被大門看完三分之一,而大門還在一旁用便條紙寫下有問題的點或解決方法,並把通過與還需研議的檔案歸類成兩邊。加地秀樹不敢置信地看著大門未知子的舉動,這一定不是他認識的鬼門。
「大門妳──」加地秀樹小心翼翼地開口:「身體不舒服要說哦?」
大門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我沒有不舒服,還有,這些文件我看完了。」隨後又回復成懶散的樣子,「就沒有手術可以做嗎──」
這是時至今日最令加地秀樹害怕的事情,大門未知子居然乖乖地看完文件而且還沒有發火,這些可是平常被她歸類「絕對不會做」的事情之中。
還沉浸在自我感動,覺得自己一定打動大門的加地秀樹,下一秒就被大門的問題嗆得厲害──
──「你很常和女生約會吧?有甚麼技巧嗎?」

「咳、鬼門妳在說甚麼?」幸好現在辦公室裡只有他們,不然加地秀樹的臉往哪裡擺?

「我說、『你很會和女生』──」
「好了!停!講一次就夠了!」加地一臉厭惡,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和大門聊起來。
大門粗略地說著一下和對方間的互動並不深,除了醫院和神原名醫介紹所外,兩人只一起去過澡堂或是吃小點心。
加地思來想去,發現大門舉出的地方明明自己也經常會在現場,但搜索腦海中所有的記憶,就是想不起來大門最近有和誰在交往的樣子。
「呃、姑且不問對方是誰,」反正他也不想知道,「這樣持續多久了?」
「三個月兩天又十一個小時五十七分三十二秒。」
「哈?!」
「三十三秒。」

加地大聲地阻止她:夠了別再數了!
為甚麼這個女人這樣還可以有交往對象啊?老天爺也太不公平了吧?

「對方都沒有表示甚麼嗎?」
大門一臉嫌棄地反問:如果有,我需要問你嗎?
加地覺得自己有一天一定會被眼前的女人氣到腦中風,但他還是開口,「妳平常都怎麼邀對方呢?」
「下班要不要一起回去?等一下要不要去買章魚燒來吃?」
等等、這對話怎麼聽起來很耳熟?
「這不就是妳和城之內醫生的對話嗎?」哪有人問交往對象要不要出門跟問朋友一樣似的!
大門蹙起眉不滿地回嘴,「我和城之內醫生不能這樣嗎?很奇怪嗎?」
「當然不行啊!」加地忍住想翻大門白眼的衝動,「哪有人會這樣問對象的?一般來說是要去看夜景或是海生館才浪漫吧?」
看夜景?海生館?大門認真思索片刻,她確實沒問過城之內要不要去這些地方過,她看向牆上的時鐘,分針正好到五,「五點了──我下班啦──」心動不如馬上行動,等一下就問問看城之內吧!
辦公室的門被拉開,原守捶著肩膀走進辦公室,後面是換好衣服的城之內,她微笑著和加地打招呼。大門走出休息區,拉著城之內的手就往外跑。
加地想著城之內還真是一點也不嫌棄大門吶。

Xx

「加地醫生和大門醫生有發生甚麼事情嗎?」難得城之內博美午休時間主動和加地秀樹搭話,且話題並非圍繞著病患。
加地停下原本正要咬下豬排的動作,看著一臉笑容的城之內,雖然她平常也總是一副溫柔的樣子,但今天給人的感覺特別不一樣。
「沒有啊、怎麼會這樣問?」
不、只是大門醫生最近有點超乎我的預期呢。城之內沒頭沒尾的說著。加地倒是不意外,反正鬼門奇怪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今天也是用超乎意料外的速度及手法完成連續三台的手術,這應該算正常發揮吧?
加地突然想到,城之內應該知道鬼門最近的交往對象吧?畢竟同是女性,平常也是她們間關係最好,她們應該算是朋友吧?「城之內醫生,」加地秀樹小心翼翼地開口:「鬼、大門醫生說她最近有在交往的對象,妳知道這件事情嗎?」那個手術笨蛋居然也會有交往對象?這句話,加地秀樹牢牢地憋在心裡,沒有說出口。
城之內回以他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歪著臉說:「我應該要知道這件事情嗎?」
「呃、不,打擾了。」
那沒什麼事情,我就先行離開。說完城之內便端起自己尚未享用過的餐點離開。

不對啊?為甚麼自己要害怕城之內博美剛剛的笑容啊?咬下一口豬排的加地秀樹後知後覺的想著。

「大門,乖乖坐好,吵死了!」大門未知子最近的心情好到,彷彿有小花朵在她身旁綻放,而加地只覺得根本是鬼門開。
又是和她獨自在辦公室的悲慘午後。加地秀樹暗自嘆氣著,他已經好久沒有好好放鬆了,最近連名醫介紹所都不怎麼去,因為只有神原晶一個人也打不了麻將。
「咦?大門妳之前說的交往對象怎麼樣了?」雖說別人的戀情不關他的事情,有八卦多少還是想更新一下進度。
「很好啊,沒怎麼樣。」大門玩弄著新的智力環,哼著小調敷衍的回應。
是哦……加地忽然抬起頭,妳有交往對象的事情沒有和城之內醫生說嗎?
大門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這是頭一次加地看到大門有如此大的反應,「為甚麼要和城之內醫生說?」
嗯?為甚麼這兩個人的反應差距這麼大?加地揶揄到:「我以為妳們是好朋友、該不會喜歡上同一個人吧?」唔哇、朋友反目成仇的故事不會要上演了吧?這是他可以免費看的嗎?
「我、們、很、好、啊。」大門一個字一個字的強調。
看來是沒戲了。雖然加地秀樹不知道要祝福誰,那就都不祝福吧。加地聳肩回道:都好就好。
「一般來說,交往多久會進行到下一步啊?」換加地秀樹差點跌下椅子,這人問這些問題的時候都不會看一下場合嘛!
「姑且問一句,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啊?大門一臉不屑的瞪著他。
「那你們交往多久了?」
「五個月十三天又六個小時四十八分零六秒。」
「哈!?」
「零七秒。」

加地大聲阻止她:夠了別再數了!
這對話不是上次才有過嗎?

「妳的下一步是指?」
「結婚。」
噗哧,加地忍不住把水噴出來,「哈?」
大門嫌棄地看著加地,「有點衛生習慣好嗎?」
加地覺得自己距離被眼前的女人氣到腦中風的那天不遠了,但他還是開口:「等對方準備好就會開口吧……不然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大門認真思考,半晌,「自然而然。」畢竟自己當初也沒有多想,看那天天氣好就表白了。
「妳倒追?」這是時至今日最令加地秀樹意外的事情,大門未知子居然倒追男人?這個手術笨蛋開竅了?大學棄修的戀愛學分在五個月內都修回來了?
「這算倒追?」大門陷入沉思。看著沉默不語的大門,加地秀樹竟感到一絲寬慰,這才是他認識的鬼門,對於手術以外的事情都是知識盲區地方的大門才是他熟知的大門未知子。
眼看這下八卦也更新不了,加地索性站起身說要去巡房便離開辦公室,途中還遇到城之內博美。也罷,反正城之內似乎不想知道關於大門的戀情。

Xx

「加地醫生和大門醫生有發生甚麼事情嗎?」難得下班後城之內博美主動邀請自己一同共進晚餐。
加地放下烏龍麵碗,看著一臉笑容的城之內,「沒有啊、怎麼會這樣問?」等等、這對話怎麼很熟悉的樣子?
他忽然注意到城之內博美的左手無名指上閃著銀光,他驚呼到:城之內醫生妳──
「噓──」城之內博美豎起食指做出禁音的手勢,「加地醫生嚇到其他人了。」
加地不好意思地向周遭的人點頭致歉,才繼續小聲說著:城之內醫生恭喜!之前都沒聽妳提起過。
「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畢竟自己當初也沒有多想,看那天天氣好就答應。
嗯?這是甚麼虛假記憶還是假記憶症候群嗎?為甚麼他覺得這樣的對話一直在重複?
「城之內醫生,」加地秀樹小心翼翼地開口:「鬼、大門醫生說她最近想要結婚,妳知道這件事情嗎?」
「知道哦。」城之內回以他一個幸福洋溢的笑容,「畢竟求婚的是我呢。」
咦?時至今日加地秀樹以為不會再有甚麼令自己錯愕的事情,結果還是沒能逃過。

我是特地和加地醫生道謝的,畢竟未知子自己可想不到這些呢。

原來她都知道嗎……加地秀樹忽然覺得自己之前有點太小看城之內博美了。

Xx

沒有浪漫的告白、沒有不兌現的空頭支票,城之內博美和大門未知子走到一起,不是對愛情的幻想,而是歷經成熟後,相輔相成的兩人才終於確立關係。
沒有情話、唯有閃耀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見證兩人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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